"主上大人不让我们跟在身边,是以我们才依托于你,结果呢?你是怎么把人看不见的?"业火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门口,凤眸气得通红,垂落在两边的手紧握成拳,胸口上下起伏着。
    她只是歇在窗外的树梢上,她是看着帝江把人哄睡之后,才阖的眼,可当她惊觉一瞬阴冷可怖的焦味时,床上早已无人影,只余下凌乱的兽皮被。
    红莲仰着头,站在她身前的帝江高大,肤色白的近乎透明,精实完美的身躯站得笔直,红莲却能一眼洞穿他浑身的颤栗。
    何其相像啊,一如那天见到泡在池水中的纯希大人,他也是这样一副惊恐悲凉的身影。
    "怎么了?"年鸢鸢闻声而来,她老远就看见圣曦璃家门大敞,扎着两团小包子的稚童立在门口,被烧尽的门框清楚地展现室内的陈设和几人,画面说不出的严肃诡异。
    她甫一出声,却只有墨词和沧海月两人看她,年鸢鸢抬眼看见楼上的业火,她怒目而视,随着她的视线,定格在帝江身上,而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僵硬,同他那一身煞白的体色一样让人震惊。
    红莲站在她的身前,她看不到红莲此时的脸色有多么难看,只知道她也在看着帝江,好似他才是主角。
    "我的主子要是再没了,你"盘着两个丸子的小脑袋转向另一边,扫过墨词和沧海月,最终回身,汪汪可爱的大眼被低着的眼皮覆盖,神态凌厉的,看着年鸢鸢和她身后的一票人,"你们,全都一起陪葬。"请记住网址不迷路b ir dsc.c om
    年鸢鸢被她看得心神一惧,更是因为这番警告的话,让她脑海里的兽神蓦然起身。
    圣曦璃不见了,关他们什么事?她是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完全不离身的看着她吗?
    谁知她在脑海里嘀咕的一番话,竟引得红莲骤然的冷声,如同给兽神一记当头棒喝,"你一个在偏远地域的小神,连个散失神力的堕神都看不好,你对得起敛杀给你的嘱托吗?"
    敛杀的嘱托
    帝江回忆起敛杀显形的那天,他交代自己,在他回来之前,璃璃要好好的在他身边。
    可明明一切都好好的,他也只是像以往那样,换班让墨词和沧海月轮流陪她而已,为何今日却
    脑中顿时浮现圣曦璃窝在自己怀里,她的手是那样用力的锢紧他的腰身,就这一点,已经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不一样。
    他却没有正视到这么一个微小的细节,趁着他离开不过短短一刻,有人将圣曦璃从房中顺走了。
    那样的无声无息,他这样的凶兽都感应不到,连同红莲业火,都是在已经感觉不到圣曦璃时才察觉的不对劲。
    早已为时过晚。
    "我就不该听主上的话,说什么有你们在,她肯定不会有事的,叫我们不要老操心她"业火红着眼眶,她在勒罗特神域时还能感知到圣曦璃的生命波动,以至于她从未担心过她的生命危险。
    她的主上大人那么强势的武力,又岂会是需要他们这些属下担心的。
    可如今她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感知不到了,内心失重的惊惧和无力感填满了她,她是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听话。
    她就该学学敛杀那藏在骨子里的冒犯与无礼。
    红莲听得她这样自卑自弃的话,心底隐隐抽痛,她本来就肆无忌惮惯了,要说最不听圣曦璃话的,就是她红莲。
    她的心思太过真实,太过明显,以至于她不敢在圣曦璃面前晃悠的太久,她会害怕圣曦璃想起什么,却也暗自期待她想起一点什么。
    所以她常常让圣曦璃找不到人,无时无刻,她没有一次不是在压抑自己对圣曦璃的思念。
    但太过明显的情绪会让她察觉到异状。
    红莲吸了吸鼻子,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,眼中满是懊恼和疑惑,命运女神不是已经把织线染色了吗?主上已经堕入凡间,远离了勒罗特,远离了梅恩赫——
    凭什么他还可以将她的主子再带走一次?
    "你这个懦弱的男人!"她突然道,稚嫩的嗓音染上哭腔,红莲难得的歇斯底里了,一双大眼直视着面前呆若木鸡的男子。
    业火不明地抬眸,只见所有人都是同样的不解,红莲罕见的情绪失控,对着帝江一顿乱喷,连帝江本人都非常莫名其妙。
    "你从以前就是这样,你不阻止,你不解决,你只会让其它的男人去化解主上的痛苦!"
    她的眼尾湿意斑斑,带着酸涩的殷红,她的指控不明,却意有所指地斥责。
    帝江本就失神,在她一句歇斯底里的骂声清醒,被红莲一字一句的控诉打入深渊。
    他从以前就这样?
    他的记忆里没有这种东西,他不曾记得过自己何时这样对待过圣曦璃。
    "但她会这么痛苦全是因为你!"她气得整张小脸都胀红了,边哭边跳脚,那样没有形象,完全没有任何顾忌的发疯让业火都感到不可思议。
    她就没见过向来乐天派的红莲姑姑会这样的失态。
    业火不敢下去阻止跳脚的红莲,只要两团包子还没着火,她都还可以安心地待着。
    其实她听不懂红莲哀哭的话音,她只能当作听故事一样,当个乖巧的听众,不要插话。
    在场的各位无一不是这样,连同识海里的兽神都被惊得傻了。
    她成神的时间点尴尬,被传到兽世的时间点同样憋扭,她只知道梅恩赫神族,知道沙染是梅恩赫的主神,知道敛杀是沙染的惯用武器。除此之外,啥都不知道,好比面前这个看似孩童模样的红莲,她也一无所知。
    但红莲一语就能将她打击的心神俱荡,兽神膝盖想都知道是比自己神位更高更惹不起的神。
    这么鲜活跳跃无拘无束没有任何礼节规范可言的神,在勒罗特这种有着封建古板思维的神域算很少见了。
    帝江被她骂得头疼,如尖刺的茅抵着他的太阳穴直戳,一针一针的,一下又一下钻入他的脑海里。
    "帝翡珞恩,你让梅恩赫害死了她,我红莲永生永世都不会放过你!!"
    嗡嗡——
    红莲哀戚的怒火几乎化成尖刃,悲泣的厉声惯穿帝江的耳膜,又一次,他头疼地站不住脚,耳窝传来无尽的嗡鸣声,让他的视线模糊。
    沧海月扶住了帝江不稳的身驱,面对红莲迫人的指责,他终究看不下去,"我听不懂你的故事,可你一字一句这样辱骂,是个兽人都听不下去!"
    "帝江只是离开璃璃几分钟,是那歹人趁着这分秒的间隙偷袭的。可这些天日,都是帝江无微不至地在照顾璃璃,你一个平日都见不着人影的小雌崽,不骂那个掳人的贼人,凭什么这样胡乱骂帝江!"
    他也是有脾气的,帝江他大哥,没理由这样给一个毛头小孩劈头盖脸的骂,还不能还嘴。
    墨词那头傻豹子没胆,但他沧海月,南海人鱼王,而璃璃的第一兽夫,他的老大,他来罩!
    乍然窜出的沧海月换来红莲气极的讪笑一声,"你一个局外人,当然不懂。"
    "身在局里,看不清也正常。"
    "但这场局,你执的手,你开的头——"她的眸子依旧直视着帝江,迈着短嫩的小腿,步步逼近,"都是你造的,为何到头来你还是没有保护好她?"
    "你悄无声息地失踪到这个凡界,不就是为了做局让她跳诛仙台,达成你和天凡娜的布局。"